最近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公布，让我想起以前的几件事。
一、
曾经带过一个尼泊尔的研究生，有次跟我说他生病了，并且入住了病房，当时我还去看他了，他跟我说了一下他的病况，医学词汇听得不是很明白，主要意思是：免疫系统错误地攻击自身，导致咳嗽、出血，较长时间还查不出病因，后来结论是IPEX，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个词。然后他说他吃的药属于癌症药物的一种，这个我就没记住什么药了，他说要是在他们国家还没有这种药。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听说与今年诺贝尔奖相关的内容，T细胞，外周免疫耐受。
二、爱丁堡医学院图书馆地下台阶
School of Law University of Edinburgh
https://www.law.ed.ac.uk/about-us/our-campus
School of Law
University of Edinburgh
Old College, South Bridge
Edinburgh EH8 9YL
这个故事在这里，以下是转述，我完整听了一遍校史，可是有些地方也没听太清楚，校史附后。
灰衣修士的墓地里还能看到一些没有遮挡的墓碑，不过也会有一些大铁笼覆盖的墓地。这并不是为了阻止什么东西从墓里出来，幽灵或僵尸可不会被困住，其实际作用是为了防止人们进去。
19世纪的爱丁堡既是医学之都，也是盗尸盛行的城市。罗伯特·诺克斯博士（Dr. Robert Knox）是当时爱丁堡著名的解剖学家、爱丁堡大学的校友，现在爱丁堡大学的官网甚至还有他的alumni页面。他在解剖学领域颇有建树，是先验解剖学理论的引入者。尽管诺克斯以杰出的学识而闻名，但最令人难忘的是他参与了西港谋杀案（West Port murders）。
在 1832 年《解剖法》颁布之前，医学尸体的主要来源是那些被法院判处死刑并解剖的尸体。随着解剖学的重要性日益增加，处决次数减少，获得合法尸体变得更加困难。为了满足这一需求，盗尸者（”resurrection men”）应运而生，他们从墓地中偷取尸体，卖给解剖学家以牟利。
有时，诺克斯博士会暂时下到Cowgate，那是当时爱丁堡最保守的区域，问有没有可以用的尸体。他从不问尸体的来源，只要尸体符合条件——死亡时间在1到6天内，因病或窒息而亡，并且由提供者“合法拥有”——他就会支付报酬。成年尸体的价格为5英镑，儿童尸体则为10英镑。这笔钱在当时足以让一个贫困家庭摆脱困境，因此许多人接受了这一交易，甚至有人为了赚钱而开始连环谋杀。而其他胆小的人则选择盗尸。他们会蹲守在住宅区一带，等待夜晚举办葬礼，然后前去墓地盗取尸体。
盗尸者通常会在夜晚潜入墓地，挖出新鲜埋葬的尸体。为了避免尸体被认出，诺克斯会锯下死者的头部。直到1870年代，教区牧师因Bobby的尸体被盗而写信给政界人物，要求加重对盗尸者的惩罚。此前，盗尸者即使被抓，也只会被判几个月监禁，之后重操旧业。但在教区牧师的呼吁下，盗尸罪的处罚大幅加重，盗尸者一旦被抓，不仅会被处死，尸体还会被送往大学用于研究。但这样一来，对盗尸的处罚反而比谋杀更重，反而催生了更多谋杀案，贫穷的人开始去连环杀人。
最臭名昭著的连环杀手是威廉·伯克（William Burke）和威廉·黑尔（William Hare），他们在爱丁堡的Grass Market经营一家旅店。有一次，威廉·黑尔家的一名房客去世，黑尔便找好友威廉·伯克商量，二人决定将房客遗体卖给诺克斯。这次交易，他们得到了7英镑10便士的回报，相当于现今560英镑。两个多月后，黑尔担心家里发烧的房客妨碍别人入住，于是和伯克一起谋杀了这位女房客，再次把尸体卖给诺克斯。此后二人持续着这种谋杀行为，专门诱骗街头女性，提供免费食物、住宿和威士忌。等受害者入睡后，伯克会坐在她们胸前，黑尔则捂住她们的鼻子和嘴巴，将她们窒息而死。在两年内，他们谋杀并贩卖了17人，直到其余房客发现最后一名受害者玛格丽特·多彻蒂（Margaret Docherty）并报警，他们的罪行才被揭露。
这个事件过于耸人听闻以至于幽默（？）的苏格兰人还把它编成了一首儿歌：
Up the close and down the stair,
In the house with Burke and Hare.
Burke’s the butcher, Hare’s the thief
Knox, the man who buys the beef.
啊这。你们英国真是盛产黑暗童谣啊。
最终，他们被捕并受审，黑尔为免于死刑指证了伯克，伯克被判处绞刑，尸体被用于解剖。这起连环谋杀案件使公众意识到医学研究对人体的需求，也促成了1832年英国解剖法的通过。如今，伯克的骸骨，以及他们的17个受害者和曾被盗走的尸体和器官，仍保存在爱丁堡大学的医学博物馆（Anatomical Museum）中，大学继续使用他们的尸体进行研究。
顺便一提，附近还有一家外科医生博物馆（Surgeons’ Hall Museums）也很推荐，因为不让拍照所以只有外观图片供欣赏。但馆内的大量完整的和拆分的骨骼、新鲜的和患病的器官标本非常令人叹为观止，喜欢Underground Tour的朋友千万不要错过——毕竟你已经晚上8点钟身处于漆黑的墓地里了，这个博物馆应该正和你口味。
尽管公众强烈抗议，诺克斯从未因参与谋杀而受到审判，但他在爱丁堡的声誉彻底崩塌。伯克和黑尔案发生后，他被迫辞去职务并受到医学界的排挤，最终移居伦敦，在那里撰写了几本书，包括关于种族研究的著作。1862年，他在伦敦哈克尼去世，结束了充满争议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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